“我說它是⿊的就是⿊的,我說它是⽩的就是⽩的”(外二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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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檔案館》講述中國審查與反審查的故事,同時以文字、音頻和視頻的形式發佈。播客節目可在 Apple Podcasts, Google Podcasts, Spotify 或泛用型播客客戶端搜索“404檔案館”進行收聽,視頻節目可在Youtube“中國數字時代· 404檔案館”頻道收看。
歡迎來到404檔案館,在這裏,我們一起穿越中國數字高牆。
儘管中國的言論審查和輿論管控日趨嚴峻,國家對公民的監控也無處不在,但我們依然可以看那些不服從的個體,頂着被刪號、被約談、甚至被監禁的風險,對不公義勇敢發出自己的聲音。
中國數字時代在“404文庫”欄目中長期收錄這些被當局審查機制刪除的聲音。如果您也不希望這些聲音就這樣消失,請隨手將它們轉發給您可以轉發的任何人。
在本期的【404文庫】欄目中,我們將選讀過去一週中引起輿論關注的三篇404文章。
一、財新|被指居者之死:刑訊逼供何時了
2022年7月7日凌晨,河北民營企業家暴繼業及其兒子暴韶瑞、暴欽瑞等10餘人被警察帶走。他們被認爲參與毆打民工、放高利貸等。該案由河北省石家莊市公安局裕華分局、新樂市公安局和高邑縣 公安局聯合辦案。
在辦案過程中,暴欽瑞等人被執行指定定居所監視居住(即“被指居”)。13天后,年僅34歲的暴欽瑞在指定定居所死亡。之後,同案人員在被取保候審後又被當局以“發現不應當追究刑事責任”爲由解除取保候審。
2025年2月,《南方週末》曾發佈調查報道《等待939天的庭審:被“指居”者死亡,辦案人員刑訊逼供?》,指出該案中被指居者暴欽瑞的死涉及警方刑訊逼供。
然而該報道文章在發出後不久便遭到刪除。
6月17日,財新網也發佈了對於該案的調查文章質疑警方刑訊逼供。與《南方週末》文章一樣,這篇報道也難逃被刪命運。
在本文中,作者王和巖寫道:
“5.25”專案組中,來自裕華分局的成員包括耿春遠、任力鵬、王連達等人;新樂市公安局爲張旭光、邢子超、王子謙、吳瑋濤、陳澤平、馬林炫、 李少華、輔警馬帥等人,另有高邑縣公安局數人。 九名嫌疑人由裕華分局和新樂市公安局警察分頭抓捕、審訊,高邑縣公安局警察負責調查財產。
[…] 這次訊問,絕大多數警察只是簡單核對嫌疑人信息,行爲規範。時年39歲、從警14年的老刑警任力鵬,是唯一動粗毆打嫌疑人者。或許立功心切, 或許要給嫌疑人來下馬威,任力鵬初次訊問暴繼業,就將其打了個滿臉花。暴繼業回憶,任力鵬拿出幾張紙,上面打印着其涉嫌非法拘禁、放高利貸等犯罪行爲的內容,要他簽字畫押。“我就根本沒幹過,不願意籤,他上來就打我耳光,打了十幾個,我口鼻流血,臉腫得老大。”暴繼業雙手五指張開,豎在臉頰兩邊比劃着。在法院資料中,任力鵬也承認當天曾扇過暴繼業、暴記忠一二十個耳光。
當天,所有嫌疑人被帶着黑頭套轉移至新樂市新樂賓館,指定居所監視居住。暴繼業說,上車前任力鵬拿出紙巾讓他擦掉臉上的血,“可能他怕別人看見”。
新樂賓館是任力鵬找的辦案地點。此前按照張旭光的要求,新樂賓館對辦案區域完成了相關改造。
法庭調查顯示,7月8日或9日,經張旭光安排,馬帥從新樂市公安局掃黑辦和黑色雪佛蘭公車的後備箱中,拿了三部手搖電話機、一根電棍、一截PVC管送到新樂賓館。張旭光可能覺得僅有上述刑具還不夠,又指令馬帥買了鐵鏈十條、一米長 PVC管兩根,鎬把一個。
手搖電話機 […] 暴繼業說,對其刑訊逼供最兇殘的就是任⼒鵬。除打⽿光、⽪帶抽、PVC管抽腳⼼、電擊,還有各種威逼、哄騙、洗腦、灌輸。“在新樂賓館,任⼒鵬指着牀問這牀單是什麼顏⾊?我說是⽩的。任⼒鵬抬⼿就是⼀⽿光,我以爲他讓我反着說,就說是⿊的。
任⼒鵬⼜扇我。他說,我說它是⿊的就是⿊的,我說它是⽩的就是⽩的。”
暴繼業回憶任⼒鵬審訊中對他的各種PUA,“有罪沒罪不是你說了算,是我說了算”“上⾯已經把你定了⿊惡勢⼒了,你必須有罪”“我們是掃⿊的,掃⿊隊出⼿說明你就是涉⿊了,你硬扛着沒⽤”“抓你之前我們早打聽了,已經把你們的家底摸清了,你企業⼲得不錯,有⼀定的財產,也沒有後臺……”“你最不應該的就是得罪‘⿊⼩⼦’,‘⿊⼩⼦’光給我30萬元,我纔是個普通⺠警,其他領導給了多少可想⽽知,你就⾃認倒黴吧。”
二、於老六|那爾那茜她哥:數學10分上雙一流
演員那爾那茜的特權事件日前仍在中文互聯網上發酵,但相關討論熱度已被壓制。此外,有網民蒐集資料,稱那爾那茜的哥哥科爾沁夫高考數學僅考了10分,專業課鋼琴也只學了一年,就考進了雙一流中央民族大學。
CDT編者按:科爾沁夫在其微博發文澄清,稱與那爾那茜無血緣關係,非網民所稱的那爾那茜哥哥
微信公衆號“於老六”發佈文章,對這一系列特權事件展開批評和嘲諷。但該文遭到刪除。
文章寫道:
妹妹能夠以如此低的分數進入上海戲劇學院,哥哥又怎麼可能“白衣出身”,這叫路徑依賴,也可以叫作“家族傳承靠吾輩”。
而這種“路徑依賴”,甚至都應該反過來,因爲先有其兄的操作,然後纔會有其妹黏貼複製——只是我們知道的太晚了而已。
要說知道太晚了,僅指那爾那茜家的個體事件而已。而這種“路徑依賴”,早已有之,也是大家耳熟能詳的。這也是爲什麼關於此事,一直不感到喫驚的原因。反過來想,爲何那爾那茜事件直到現如今都沒有任何一方出來說調查,更別說“情況通報”了。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完全合規的呢?
高考179分,甭管這個分數有多低,也是在試卷上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考出來的,沒有假吧;上海戲劇學院以這個分數錄取,甭管你如何詫異,也是規定所允許的。
那爾那茜作爲委培生,畢業之後不返回委培單位,的確有錯。可是委培生只要繳了“違約金”並協議分手,是可以換回“自由”的,這也是規定所允許的。
同樣的道理,那爾那茜的老兄,只要一切在規矩內行事,數學10分進雙一流大學,又有什麼不可以?
所以,無論網上再怎麼鬧翻天,熱搜榜上一個又一個詞條,有關方面也是無法出面的,因爲“師出無名”啊。但是我們所有人都知道,那爾那茜與其兄之事,合理合規但是不合情。
在現實生活中,這個“情”字看起來代表着民意,是舟下的水。可這僅僅是書面及歷史上的定義,現實生活中,最不值錢的,或者說最不讓“他們”在乎的,恰恰也就是“情”字。
更何況,那爾那茜與其兄之事,也不是孤例。就比方說前段時間協和4+4,除了董小姐弄虛作假之外,剩下的小姐公子哥們,再查出誰不是按規定來的嗎?再比方說衆所周知的周公子,他進大國企,難道不是按照規定流程走得嗎?如果再舉例的話,還有很多,什麼三代服務於一個行業的“榜樣”們,哪個不是“一本正經”走得正規流程。
三、六神磊磊讀金庸|羅帥宇的名字亮了,有人正在黑暗裏發抖
羅帥宇本是中南大學湘雅二醫院的一名實習醫生,2024年5月8日,他在宿舍樓墜亡,警方初步認定排除他殺。
然而,其家屬始終認爲羅帥宇的死另有隱情,或與湘雅二醫院醫生劉翔峯有關。
2022年8月,劉翔峯遭到網絡舉報,稱他存在“誇大病情”、“虛構病症”、“擅自切除健康器官”等違規問題。2024年10月,劉翔峯獲刑17年。羅帥宇曾在劉翔峯手下實習。此外,根據羅帥宇父親所述,羅在去世前一天曾委託同事“如果我明天沒上班,就把電腦裏的文件交給紀委”。電腦中的文件涉及湘雅二醫院的一些內幕,以及一些疑似舉報劉翔峯和其他醫務人員違法犯罪的材料。而羅帥宇本人也曾收到來自湘雅二醫院多次大額轉賬。
近日,羅帥宇之死再度引起關注。2025年6月13日,湖南省衛生健康委、中南大學、長沙市公安局組成聯合調查組發佈通告稱,認定羅帥宇系自殺並排除刑事案件,其家屬對此並無異議。此外,調查組稱,網傳羅某宇向兩名同事發短信叮囑“如果我明天沒上班,就把電腦裏的文件交給紀委”,爲不實信息。
6月14日,羅帥宇父親在微博發文,質疑聯合調查組通告,稱“自己調查自己完全不具有可信度”。
在微信公衆號“六神磊磊讀金庸”針對此案發布的一篇遭到審查的文章中,作者寫道:
你幾乎想象不出,在一個意外死亡現場,還有比這更像“疑點”的疑點了——
一年前的5月8日,湘雅二醫院實習醫生羅帥宇從13樓住處墜亡,然後被認定是自殺。
然而現場留下衆多疑點:有貌似打鬥的痕跡,眼鏡碎裂,牀單凌亂,一個包內還有2萬多元現金。
誰跳樓前裝一包現金?
更令人動容的是,家屬費盡周折,從醫院拿回來羅帥宇遺物,發現電腦是被磕碰過的,裏面數據已被清除。家屬恢復了數據,裏面居然是上千頁舉報材料,涉及大量醫療黑幕。
然後醫院要用重金買回這些材料。
這些“疑點”,已經太顯眼、太標準了,標準得活像一個沒想象力的垃圾編劇編出來的。換句話說,它可疑得幾乎已經不容懷疑了。
武俠小說都不會寫這麼明顯。
如果一個正常人面對這些,還認爲不需要從頭徹查,那就是元妃娘娘的燈謎——假裝猜不出了。
倘若繼續悶聲不語,不調查、公佈,人們只會一邊倒地認爲其中有隱情。
[…] 處理爲什麼那麼難,我們不確定;但有一點是確定的,有人在黑暗中瑟瑟發抖。劉翔峯是已經落馬了,但上千頁材料,哪怕只是部分屬實,牽涉的也絕不止是一個劉翔峯。
有人會發抖,因爲羅帥宇的名字已被越來越多人知道。
以上是本期選讀的三篇404文章。文章全文見中國數字時代網站。這些作品版權歸原作者所有。中國數字時代僅對原作進行存檔,以對抗中國的網絡審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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