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一下人就沒了

阿濤年邁的母親好幾天聯繫不上自己的兒子了,她想到了同在北京的親戚孫先生,讓他到阿濤上班的地方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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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濤年邁的母親好幾天聯繫不上自己的兒子了,她想到了同在北京的親戚孫先生,讓他到阿濤上班的地方去看看。

9月23日中午,孫先生到了阿濤租住的地址附近,但打不通他的電話。下午一點左右,他終於走進了阿濤的出租屋,屋裏站着警察。他們詢問了孫先生和阿濤的關係,然後告訴他:

人沒了。

阿濤,河北人,今年42歲,生前是叮咚買菜豐臺區長辛鎮的庫管員。加入叮咚買菜前,阿濤開過一家小糧油批發部,疫情時生意不好做,他就把店關了開始打零工。

2022年的除夕夜,阿濤正式成爲了一名叮咚買菜的配送騎手。買電動車的800塊錢,還是問孫先生借的。

因爲有過盤貨、庫存管理等經驗,阿濤很快從騎手幹到倉管員,又從倉管員一路幹到了店長。今年7月,阿濤覺得幹店長工作壓力太大,申請調到了長辛店,重新做起了倉管員。

去世前,阿濤曾向自己的店長請假。店長要求他再來上一天班,但阿濤表示自己已經看不清東西了: 

眼睛裏全是血。

可能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阿濤在微信裏向店長保證,讓自己再緩一緩,只要能看見東西了就回去上班。

第二天,也就是9月19日晚,阿濤和店長進行了一次45秒的通話。而後,就再也沒有了消息。

阿濤被法醫認定爲猝死。因爲並非刑事案件,沒有死亡時間進行鑑定。家人們在把遺體火化後,想搞清楚阿濤最後的時間發生了什麼。

當他們登錄阿濤生前的企業微信和查找考勤記錄時,APP彈出一句話:

賬戶已被禁用。

通過生前乘坐公交的記錄、工資發放時間以及阿濤手機相冊裏的截圖,家屬們得知中秋節他連續上了三個夜班。從9月1號到9月17號,阿濤只休息了一天。

從23日被發現去世,叮咚買菜官方和阿濤工作的店裏,沒有一個人找他,也沒有人聯繫家屬。

9月29日,家屬主動找到叮咚買菜。叮咚買菜告訴他們,阿濤是和第三方簽署協議的外包員工,應該由第三方負責。最後還表示他們要下班了,讓家屬趕緊走,隨後直接報了警。

而第三方則表示,從現有的證據看,和他們關係也不大,但可以出於人道主義補償幾萬塊錢。

星球這幾年寫過,像外賣、快遞等行業的外包僱傭,由於沒有五險一金,在簽訂協議時,都會附帶購買一份保險。外包公司告訴家屬,阿濤這種情況走不了保險:

因爲死亡時不在工作地點。

42歲的阿濤上有年邁父母,下有妻子和兩個孩子,家屬們說自己沒有訛錢的意思,但幾萬塊錢的賠償,連阿濤下葬以及鑑定的開支都不夠。

這件事在經過媒體報道和輿論發酵後,叮咚買菜對外宣稱,他們已經成立了專項小組介入此事。10月14日,家屬們接到了來自叮咚買菜的電話。

這一次,叮咚態度好了不少。他們告訴家屬,公司高度重視這件事,爲此專門成立了一個彙集了公司各部門精英的智囊團,大家建議可以走工亡認定,但需要家屬配合提交證據。他們已經聯繫好警方提供阿濤上班的監控,並且會督促第三方提交相關考勤資料。

但家屬一方卻對公司已經沒有了信任,他們至今都無法打開阿濤的企業微信,也查看不到考勤記錄。所謂的監控更是沒有看到。

警方告訴他們,民事糾紛不屬於警方管轄。其次,工亡的認定需要在阿濤離開工作地點48小時之內,但現在阿濤的遺體已經火化,家屬從哪兒去找證據提交?

更爲重要的是,如果真的想要解決問題,應該是叮咚和第三方機構積極收集提交證據,給家屬提供方案:

而不是在這裏爲難我們家屬。

和阿濤簽訂協議的公司叫做雲千鬥。家屬們表示,從工友處瞭解,北京地區叮咚倉管員幾乎都是和這家公司簽訂的外包協議。

雲千斗的母公司叫做杭州愛才人力資源。這是杭州的一家明星企業,浙商500強,曾多次接待領導視察。根據宣傳,這家公司的客戶還有京東、蔚來等等,是浙江省五星級人力資源服務企業。

乃悟看了一下阿濤和雲千鬥簽訂的協議,協議中反覆強調,雙方不構成任何勞動關係或類似關係,雲千鬥對阿濤的任何保險、福利、社保都不具有義務。

2021年,愛才人力資源獲得了叮咚買菜供應商的兩項大獎,分別是:

安心夥伴獎、卓越貢獻獎。

阿濤生前工作的長辛店鎮,一百年前是工人爭取權利並取得勝利的地方。叮咚買菜的官方宣傳裏,有不少一線員工在抗洪、抗疫中堅守的文章。

在那些文章裏,他們叫叮咚鐵軍,在那些文章外,他們該叫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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