虧了上百萬,終於賣房解套的人
在房市新政和股市漲潮的刺激下,儘管“虧了小一百萬”,一些賣房人終於成功“解套”,賣掉了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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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房市新政和股市漲潮的刺激下,儘管“虧了小一百萬”,一些賣房人終於成功“解套”,賣掉了房子。
手持現金,重新投入房地產市場之前,他們更加謹慎,也更加清楚自己需要什麼。“剛需”不再需要被其他人定義,曾經和房子綁定在一起的意義和價值也在慢慢鬆動。有人感慨:“感覺整個人生的可能性反而多了一點。”
終於賣掉了
整個國慶,孫璐都待在南京家裏,賣房。
她要賣的房子是自己的婚房,2019年買下的一套兩居室。今年房子滿五,可以出手。掛牌價是260萬元,比買來時的317萬已經降價了將近50萬。雖然要虧,但想置換的房子也降了價,孫璐覺得,“這是置換的好機會”。
9月26日,中央政治局會議強調,“要促進房地產市場止跌回穩”。緊接着,9月29和9月30日,上海、廣州、深圳、北京四個一線城市和央行同時發佈樓市刺激政策,對貸款利率、限購數量、首付比例、購房資格等各方面做出調整。
孫璐關注的置換房所在的小區,有業主立刻把房價回撥了三四十萬元。孫璐的目光放在“止跌回穩”這四個字上面,她把這四個字拆來開解讀——“止跌”,意思就是努力讓房價不再跌了;“回穩”,意思就是努力穩住房價,短時間內不會再有大的波動。
這成了她國慶認真賣房的強心劑。好消息還來自股市。國慶前期,股市一路飛漲。9月30日,國慶假期前的最後一次開盤,全市場超5000只股上漲,各板塊普漲。孫璐雖然不炒股,但她知道,股市好的話,買房的人的預算就多,有錢買房上車的人也會多起來——再往好一點想,看她房子的人多了,她賣出去的成功率就高了。
她退掉了湖州的民宿,放棄了全家去旅遊的計劃,把家裏打掃乾淨,每天拭目以待,準備迎接踏進家門的看房人。
假期頭兩天,看房的人果真多了。每天都有幾波人上門,她一一介紹房子的優點:次頂樓,有落地窗,光照充足;小區環境優美,綠植豐富,從家裏能眺望長江大橋;她給全屋鋪裝了地暖,在沒有暖氣的南京過冬很是方便……
然而,過了頭兩天,便沒什麼人來看房了。孫璐問中介,對方說,新房的開發商爲了吸引買家,簡直使出了十八般武藝,促銷、贈送家電,“都被吸引去看新房了”。
新聞裏各地看房人擠爆售樓處的熱鬧與她無關。好幾天時間,她專門在家等待,卻門庭冷落,只能不停地在網上刷帖子。各種觀點被精準推送到她的頁面,“大家對未來的預期開始混亂,有人覺得價格要上調了,有人覺得還是不會,有人覺得會更穩,不上不下。”但“政策還是起作用的,對我們心理也會有影響。至少不會擔心,房價會在短時間內再降個10萬、8萬了。”
國慶節後,房子突然賣掉了。10月12日,一對想買房給女兒上學陪讀的夫妻來看房,很快又帶着媽媽再看了一次。
孫璐熟悉這個家庭配置,針對性地介紹起來:兩個朝南的房間都是落地窗,採光特別好;裝修非常新,2020年剛做的,保養得也好。重點是,有地暖,“有老人小孩的,都會很在意地暖這個事”。
之前來看兩次的訪客不是沒有,但孫璐依稀感覺到,這家人是真的對她的房子產生了興趣:“她們會問地暖花費多少錢裝的,櫃子是不是釘在牆上搬不走的。真對你這個房子感興趣的人,纔會去想這些事情。”
雙方很快坐到談判桌上。孫璐報出的底價是245萬元,爲表達誠意,又讓步了5萬元,降到240萬元。
談判中,孫璐講究的方法是,一點一點地讓步,“不能讓對方感覺到你着急,否則很容易被對方拿捏”。談到細節部分,對方表示可以讓孫璐把傢俱全部拿走,出價230萬元。看孫璐不滿意,提出再加五千元,她當即拿出手機,準備打車走人:“五千元有什麼好談的?”
她死咬着價格不放,除了新政給了她一些未來的希望,更重要的原因在於,賣家少給一萬元,她購買置換房子的首付就少一萬元,貸款和利息就因此多一筆。她希望手上能多拿到一些現金,但對買家來說,多掏現金買房也是不容易的。
一番來回之後,買家提出233萬元,同意孫璐在房子裏免費住到明年三月份,省下租房、搬家的費用。最後各讓一步,房子以233.5萬元成交。
爲爭取多賣幾千元,談判持續了整整4個小時。過程雖然很消耗人,但成功賣掉房子後,孫璐有一種短暫的愉悅,上個月也曾有買家出價,她選擇等一等,多賣了8萬元。她賭對了。
孫璐掛牌40天就賣掉房子的事很快在同事中傳開,“他們都非常地驚訝,問我怎麼做的,說我也好想賣掉,大家真的很想把房子賣出去。”
北京的江敏,也在10 月6日賣掉了房子。2018年,她花310萬元購入了北京朝陽區一套 60平方米的一室一廳,花了20多萬裝修,最終以265萬元的價格成交了。“加上這些年還的利息,虧了小一百萬。但總算賣出去了。”
因爲是1998年的老房子,江敏不想把價格捏得太緊,最初掛牌288萬元,國慶前夕她降到268萬元,果然吸引了更多人看房。“以前是一週兩三個人,現在一天就能有兩三個人”。
雖然虧了錢,房子很快賣掉,沒有經歷太多波折,江敏感覺特別開心。曾經作爲北漂能力證明和安全感來源的房子,一度變成了“累贅”。終於出手,也不用揹負房貸了,她甚至感到擺脫了束縛:“如果我想離開北京,我也隨時可以離開北京了,對吧?比如去別的地方,如果想回來再買唄,反正房子漲也漲不到哪去了。就感覺整個人生的可能性反而多了一點。”
看房量刺激了成交量。根據北京鏈家數據,十一期間二手房成交熱度較高,與去年同期相比,成交數量增長近兩倍。
58安居客研究院數據也顯示,國慶長假期間,日均新房找房熱度較9月份日均熱度上升約8%,二手房重點監測百城中,有83個城市的找房熱度有所上升,其中38個城市的漲幅超過10%。
國慶樓市報告。圖 / 58安居客研究院40多歲的姜維,要賣一套位於朝陽區東五環的100多平方米的三居室,三個月前以830萬元掛上網,一直沒賣出去,終於趕在假期最後一天出售。姜維的房子無論小區還是戶型都比較“抗跌”,在房價下行時期也是搶手房源,賣不出去,只是因爲買方在等一個更低的價格。
10月5日至10月7日那幾天,基本上每天五六波看房的,報價基本在750萬元以下。到第6個報價的時候,談了三四十分鐘就成交了,賣出了760萬元。雖然低於心理預期十幾萬元,但是買了一個“確定性”。“如果繼續拉長週期,有可能出現報價更理想的買家,但也可能不出現,早早收穫了一個確定性,很重要。”
“確實是託新政的福,要不然可能糾結到11月、12月份去了,太磨人。”
柳薇是在新政出來前賣掉了自己位於北京鳥巢附近的70平方米小兩居。2019年430萬元購入的房子,掛牌398萬元,最終370萬元賣出去了。
賣房是爲了置換更大的房子,因爲生了小孩,結婚時買的房不夠住了。眼看着房價一路走低,她認爲到了置換的好時機。
“我們這個房子跌了,但是我們想買的大房子也跌,大家如果跌同樣的單價的話,其實他那邊跌得更多。”柳薇一直看好的一套海淀的房子就跌了不少。去年4月份的成交價是780萬元,今年的5月成交了一套一模一樣的戶型,580萬元,足足跌了200萬元。“到了下半年,現在580萬肯定都賣不上了。”
這麼一比,柳薇調整了心態,一旦遇到有緣的買房人,就果斷快速出手了房子。她有些慶幸,買這套房子的時候,她和老公湊出了100來萬元,找親戚朋友借了幾十多萬元,首付和房貸幾乎是1:1,沒有加更高槓杆買更大面積,“否則虧得更多”。
賣房之後的國慶節,趁着假期,她不停地跑樓盤挑選置換房。她發現,她看過的新盤裏,沒有一個不打折。
“豐臺有個樓盤,開盤時定價一平方米4萬9,因低於政府指導價被約談,後來調整到6萬多塊,但實際上通過返佣的形式,還是5萬多塊在賣。”
除了打折降價促銷,精裝修也被開發商捲成了基本配置。柳薇看的樓盤裏,許多新盤是五恆系統的科技住宅,不僅科技拉滿,傢俱也給安排妥當,“冰箱、洗衣機、洗碗機全部配好,直接可以拎包入住”。
賣房方法論
在過去這幾個月,每個想要賣房的人,都成了賣房專家,形成了自己的賣房方法論。
房價上漲、還是賣方市場的時候,賣房人只需掛牌到網上,然後等着看房人踏進門檻就可以。如今,每個人都要爲賣房付出更多努力。
孫璐雖然賣房時間不算久,但經歷的心理衝擊不小。今年9月3日,孫璐第一次將房子掛牌。掛牌之初,看客寥寥。她有些着急,眼看着自己看中的房子一個夏天內降價了四五十萬元,“覺得會繼續跌,而且速度很快,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焦慮的心情迫使她不得不馬上降價,從260萬元降到了252萬元。
降價吸引了看客,但無一例外,都帶着大砍刀,“上來就是隻出220萬”,這遠遠低於孫璐的預期,“我沒同意,全部都沒談”。
9月底,有一個住在同小區、手裏有閒錢的男士來談過價。那時正逢股市大漲,買家多出了幾萬塊,報價228萬元。他買房僅爲歸置閒錢,因此態度隨意,在價格上不肯讓步,“一分錢都不肯加”。
孫璐主要是被買家的態度氣到了。這位男士在小區裏看了好幾個月了,平時遛遛彎就能看個房子,他的心態是,未來三四個月甚至四五個月房價還會持續下降,“你們的房子反正要降價,不如現在便宜點賣給我”。
新政出了以後,他可能在股市掙了不少錢,又願意加一點錢,但孫璐還是覺得不舒服,“我們是誠心賣房,又不是着急還錢,這麼賣了感覺是被人撿漏了,可能還真挺難受的。”
中介勸說:“現在遇到客戶不容易,不賣的話不知道下一個買傢什麼時候來。”出面談價的丈夫態度堅定,扭頭就走。孫璐得知後有些惋惜:“如果這個時候不賣,繼續降到年底,誰知道要降到什麼程度?”
畢竟,社交平臺上都寫着:“一定要珍惜第一個給你出價的人。”
賣房一個月,孫璐“把能做的都做了”。她跟賣房平臺簽了好贊協議(簽署後,房子會獲得更多曝光),自己在小紅書發了帖子,每天都在有意向買房的帖子下留言,甚至想過去找抖音的看房博主來家裏拍視頻。最終總算沒有跌出心理價位。
孫璐家中的書櫃。圖 / 講述者提供柳薇真找了大V推流。她先是找中介做了一個商圈推廣,聚焦房子“精裝修”“大露臺”賣點,熱度在鏈家被炒得很高。除此之外,她還聯繫了一個有8萬多粉絲的大V到家裏拍視頻,尋找目標用戶。
在賣房之前,她曾精準定位了“下家”的畫像:“能買我們這個房子的,一定是個年輕人,而且一定是第一次買房。他看上的一定會是我家的這個露臺和精裝修。”
柳薇家中的露臺。圖 / 講述者提供他大概率是小地方來的,手裏大概能有個百八十萬元的首付。父母無法提供資金支持,也沒有話語權。“凡是跟着父母來看的,他們一看就知道那個露臺沒有什麼用,他們不會爲了這個露臺去溢價的。只有那種自己掙錢的年輕人,他自己能做主,喜歡這個露臺,喜歡這個房子,就買了。”
對方甚至不可能是二線城市或者省會城市的人羣,因爲來自這些地方的年輕人,父母多支援點,就沒必要買小兩居室,可以直接去買三居室了。
而最後的成交人,基本上和她的想象一致:他是一位來自廣西農村的年輕男性,在北京從事程序員工作,看房的當天就自己拍板做了決定。手裏有個七八十萬元,然後找家裏支援了個二三十萬元,買這房子是結婚用的。即使是獨立買房,對方也沒有把槓桿加到最大,拿出100多萬元,作爲將近三成的首付。
談判很爽快,男生中午來了一趟,晚上來看了下夜景,十分鐘後就約去交易室了。談價的時候,她說了一句:“從此你再也不用搬家了。”她清晰地感到,這句話戳進了對方的心底,爲這筆買賣一錘定音。
看到年輕人憧憬未來的表情時,柳薇不禁有些感慨,五年前,她和丈夫也是這樣買下了上一個房東的房子。當時的房東也是三十來歲,孩子一歲多,打算賣了房去海淀,如今他們如出一轍。
房子作爲載體,見證了一輪輪年輕人在這個城市的打拼、憧憬,而房價的漲跌則左右着他們的資產變化、希望和失望,她彷彿看到命運的齒輪在面前轉動。
解套之後
經過房價的洗禮,終於“解套”的賣房人,人生觀也彷彿被洗禮了。
柳薇對“卷”的終點產生了懷疑。她和丈夫都是小鎮做題家,從山東山西兩個高考大省卷出來,考入北京大學,進入穩定單位工作,可謂“捲到了極致”。如今收入預期可觀,並不存在裁員、房貸斷供的問題,卻依然保守謹慎,對置換房子的首付與房貸配置,柳薇的打算依然是五五開,“不背太多債,十年內還清”。
雖然現在北京的首套房首付比例降到了15%,首付少了,但槓桿大了,“我這樣的家庭都不敢這樣去操作”。
剛剛賣掉的70平方米的小房子曾承載着她和丈夫的青春記憶,他們在這裏結婚,生女,還收養過一隻流浪狗。以前不忙的時候,他們還會在露臺上聊聊天,吹吹風,看春花賞冬雪。可隨着工作變忙和孩子出生,回到家就是看孩子睡覺,起牀就收拾孩子然後去上班,露臺變成無用的閒置空地了,“沒有時間打理了”。
露臺這種“無用”的東西,在有餘裕時,是希望和美好的象徵,在緊縮時期,也可能淪爲生活的雞肋。
對露臺的態度也投射了柳薇這些年越來越務實的改變:年輕的時候還“很有理想,覺得要做出什麼讓世界震驚的東西”,現在想的是“能住一個大一點的房子,讓孩子有一個比我們更好的起點,老了也能安安穩穩地退休,就這麼一點點小小的願望”。她記得2014年剛工作時,一個月掙幾千塊,就敢買大牌,如今收入高了,卻習慣了用國產化妝品,在閒魚上跟人拼單,在李佳琦直播間瓜分贈品。
江敏賣掉住了五年的房子後,本意也是置換,但在等待買家、選擇新房的過程中,她算了一筆賬:上萬元的房貸,依然無法住進理想的住所,“不如花同樣的價格在西大望路這邊租珠江帝景的房子”。
江敏買房的2018年,正是全國房地產的上升期,那時候身邊人都在買房,“你會覺得房子能給你一種安全感,它不止代表住所,也代表一種收益很大的投資”。在北京擁有一套房產是一件說出去面上頗有光彩的事情。
時過境遷,江敏不再需要通過“在一線城市擁有一套房產”來證明自己,“現在大家覺得手上拿着現金纔是王道”。
“你買了房,等於把錢又給了別人,那這份錢最後是變多了還是變少了誰能知道?”樓市跟時代與政策息息相關,作爲普通人,江敏覺得自己參不透,再也不想爲所謂的安全感付出鉅額利息了。
“我拿着比較少的首付,貸款去買一套房子,不如多花幾年攢點錢,提高首付款的比例,相對應地,未來要還的貸款就少了。”
儘量減少身上的負債,正在成爲共識。
江敏決定暫時擱置買房計劃,租房生活。不過,房子之外,似乎也沒有性價比更高的投資。國慶前和10月8日開盤當天,江敏都加倉了股票,“現在還虧着呢”。
還願意買房的人,多數是剛需。要麼是想買人生第一套房剛需上車,要麼是爲追求更好的居住環境而進行置換,無論哪一種,房子的屬性中,自住佔據了主要成分,而過去房子作爲不動產被市場賦予的投資屬性,漸漸此消彼長。
從準備賣房開始,柳薇觀察小區內的出售情況,有一個直觀的感受,“老破小跌得特別慘,現在比較抗跌的是剛需三居”。
她家所在的小區位於配套成熟的社區,出門就是地鐵,醫院、學院、商場都在附近,一年的帶看量達到8000多次,每個月能成交十幾套房。過去,小區二手房最高成單價來自於67平方米的一居室,但現在一居室的單價已經是小區裏最低的,“已經從420萬元跌到295萬元”。
後來者居上的是三居室,雖然已經從過去的730-780萬元的區間跌到600-630萬元,跌幅超過100多萬元,但由於面積較大,折到單價裏,跌幅比一居室小得多。
此外,每賣一套房,掛牌價都要往下再跌一點已經成爲趨勢。柳薇觀察到,自從八月份小區裏出現一個295萬元成交的一居室,後面的掛牌價再也沒有超過300萬元。
而如今“剛需”也變得不那麼牢靠。柳薇一直在關注學區房動向,國慶期間,被稱爲“神盤”的蜂鳥家園小區成交了一套370萬元的房子,那個房型高點時曾賣到過近千萬元的總價。
蜂鳥家園小區成交記錄。圖 / 網絡5月份,她曾關注到蜂鳥家園的業主聯合起來,聲稱“一定要守住600萬元大關”,“現在300多萬元就賣了,早就破了,可能是業主急需用錢。”
所以她不打算上車“學區房”,而是想先在五環外買一個大房子自住,改善生活。柳薇目前考慮的置換房子,一個是新樓盤,一個是幾百米外的2009年的別墅區,兩者是同樣的價格。令柳薇糾結的地方在於,別墅區的房子已經較老,本身地段不佔優勢,未來發展前景不明朗。
在看這些房子時,她也不禁感慨房價下跌的“好處”,這些房子是她曾經想都不敢想的存在,“可能要到退休才能買得起”。
姜維在置換過程中選擇了先買後賣,也因此差點遭遇財務危機和家庭危機。他看中的房子價格在1600萬元左右,希望自己的房子可以賣上800萬元,再湊個兩三百萬元,把首付交多一些。他的房子地段優良,2008年的次新房,戶型屬小區裏的稀缺型,掛牌沒多久就上了平臺的必看好房榜單。這給了他率先買房的信心,卻也成爲談價途中的阻礙,甚至在家庭之間產生了一些矛盾。
他傾向“趕緊出手”,而妻子卻想“再等來一個好價格”,以至錯失了出價最高的買家,報價從770萬元上下一路跌到730萬元。“說不後悔是假的。”但在姜維看來,賣房一事,需要家庭擰成一股繩,“有一個形成共識的過程,因爲賣房是大事,需要家庭的一致性,不允許單打獨鬥”。
幸運的是,兩人最終擰成了一股繩,而不像社交平臺上的一些討論中那樣,因爲房價下跌鬧到離婚、家庭破裂。兩人偶爾也會調侃,一次猶豫,少賣幾十萬元。
最壞的時候,他衡量了賣不出房子、無法湊出首付的後果,“需要支付將近100萬元的違約金”。他試着做風險預案,實在賣不掉,“就把北京和外地的房產做抵押貸款,等回暖之後慢慢解押”。
國慶已經過去三週,樓市的餘溫還在持續。麟評居住大數據研究院監測數據顯示,10月14日-20日,重點10城二手住宅成交量20724套,環比升20.01%,同比升35.9%;新房成交繼續放量,重點15城新建商品住宅成交量24287套,環比升12.39%,同比升23.82%。
江敏聽中介說,國慶的熱潮過去之後,許多人把賣房變成了一件朝九晚五的事,“每天來公司看看,像上班似的,天天就坐在那兒,看你有沒有把我的房子賣掉”。
“像段子似的。”
(講述者均爲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