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遲退休可能是對一代人的違約

加速到來的人口老齡化又一次把延長退休年齡推向了風口浪尖。全國社保基金理事會黨組書記戴相龍日前受訪時表示,面對 30 多年後的人口老齡化高峯,國家管理的公共養老金收支會有較大缺口。他建議應逐步延長退休年齡,提出採取每 5 年把退休年齡延長 1 歲的制度設計。專家稱階梯式、漸進式的延長退休年齡是國際上通行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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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林 《 中國青年報 》( 2013年04月20日   01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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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速到來的人口老齡化又一次把延長退休年齡推向了風口浪尖。全國社保基金理事會黨組書記戴相龍日前受訪時表示,面對30多年後的人口老齡化高峯,國家管理的公共養老金收支會有較大缺口。他建議應逐步延長退休年齡,提出採取每5年把退休年齡延長1歲的制度設計。專家稱階梯式、漸進式的延長退休年齡是國際上通行的做法。

相比此前“一步到位”的激進方案,“5年延1歲”的設計溫和多了。不過這是一個容易撕裂社會情感的話題,爭議和阻力並未因方案的溫和而減少。這種撕裂從不同階層的態度就可以看出來。從輿情分析看,支持延遲退休的主要是兩大社會羣體:官員和專家。其他階層則多數反對延遲退休,辛苦了一輩子快到領退休金安享天年的時候,突然要延遲退休,心理上接受不了。

分析支持者和反對者可以看到一個有意思的現象,支持延遲退休者,大多是既有養老體制的受益者,而反對者則多是相對被剝奪羣體,甚至是受損者。中國在養老上實行的是雙軌制,機關和事業單位發養老金,而企業單位是自己繳養老保險,從企業退休領到的養老金往往比從機關退休少得多。官員和專家支持延遲退休方案,因爲這不僅不觸動他們的既得利益,還能給他們帶來利益;多數公衆之所以反對,是因爲這種改革沒有觸動他們最反對的養老雙軌制。人們不患寡而患不均,養老賬戶的空賬問題雖然嚴重,但他們可以接受一個低的養老金,可不能接受有些人比自己高那麼多。人們其實不是反對延遲退休,而更多是反感政府在雙軌制改革上對民意的漠視,動不了官員和專家,就揀軟柿子捏。

公衆最大的期待是養老雙軌制的並軌,把每個國民一起置於平等的體制下,先解決平等問題,再解決空賬問題。而“延遲退休”則迴避了這個核心問題,這正是作爲雙軌制受益者的官員和專家所期待的。

延遲退休對官員和專家是有益的,官員大多希望延遲退休,因爲延遲的不僅是工作,更是權力利益。按現在的退休年齡,一般官員到了60歲就得退,很多人都不適應這種退休後手中無權的落寞感,延遲退休則延長了他們的政治生命。專家也是如此,大學和科研院所多已高度行政化,是官場的翻版,退休的院長和教授自然比不上在位的。但對普通勞動者而言,工作則是一種負擔,沒有權力利益,辛辛苦苦熬了一輩子好不容易熬到了退休,卻又趕上了延遲退休。延遲退休可能會讓這些人產生一種雙重的雙損感:雙軌制已讓他們受損害,延遲退休更進一步傷害了他們的利益。

從另一個角度看,延遲退休可能是對一代人的違約。制度和政策應該保持一定的穩定性,尤其是這個政策涉及大的公衆利益時,應給公衆一個穩定的預期。什麼年齡退休,什麼時候能拿到養老金,是國家對國民的一種承諾和約定,不能輕易打破這樣的契約。不能以“延長退休年齡是國際慣例”作爲打破契約的藉口,發達國家延長退休年齡是經由正當的法律程序和民主途徑與國民協商而訂立的契約,不能想當然和隨意地改變。即使因爲空賬問題需要調整,也應經過民主決策,讓每個利益羣體都參與到博弈中。

而且,不能一說到養老金缺口,就把所有責任都轉嫁給社會和公衆,在提起延遲退休這個議題時,首先要追問政府在養老金問題上有沒有承擔應有的投入,履行好應有的政府保障責任。畢竟,公衆納的稅不是白納的,裏面有對自己未來養老的一份投資。

在養老問題上,改革的次序應該是,先改掉雙軌制,再談延遲退休;先加大政府投入,再談公衆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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