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国锋（上集）：領袖為何造反？懷仁堂事變始末

在中共歷史上，有且只有一個人，他身兼黨主席、國務院總理、軍委主席三大最高領導職務。他同時還是公安部部長、湖南省委第一書記、廣州軍區政委，可謂中共建國後兼任領導職務最多的人。他也是中共歷史上唯一的一次成功的政變——懷仁堂兵變的主要策劃者，成功地結束了十年的文革。但是，他卻在此後短短的兩年多的時間裡，被鄧小平逼宮下臺，從英明領袖淪為閒雲野鶴。他是改革開放真正的奠基人，但在如今的中國歷史中卻悄無聲息。他是誰？他為什麼沒有得到應有的評價？

1976 年的 10 月 6 號，也是毛澤東去世後的一個多月。中共中央辦公廳以排名第一的副主席華國鋒的名義通知中央政治局常委到中南海懷仁堂開會，主要的內容就是研究毛澤東選集第五卷的出馬問題和毛主席紀念堂的選址問題。這個會議實際上是一個早就策劃好的鴻門宴。中辦主任、中央警衛團的實際指揮人汪東興指揮人員守株待兔，將先後到達的中共高層王洪文、姚文元、張春橋當場逮捕，毛澤東的遺孀江青隨後在他的住處被捕。老毛留下的黨羽池群、謝靜宜、毛遠新等人也在隨後被全部控制。整個政變的過程只用了 35 分鐘，至此毛澤東的文革班底被一鍋端，這也就是震驚海內外的懷仁堂事變。

這一場由華國鋒、葉劍英、李先念策劃的政變成了改變中國歷史走向的關鍵節點。它不僅事實上宣告了十年文革的結束，而且深遠地影響了之後的中國走向。作為政變的主要策劃者，華國鋒隨後也走上了權力的巔峰，一度被冠以英明領袖的稱號。這樣一個曾經在中共歷史上默默無聞的人，他是如何被推到歷史的前臺，又是如何黯然謝幕的呢？

華國鋒原來並不姓華，他原名叫蘇祝，字成久，1921 年 2 月 16 號出生在山東省膠城縣的一個商人家庭。華國鋒是在他參加中共革命後所用的一個化名，因為用了太久了，最後反而成了他的正式名字。這種情況在中共的高層裡面很普遍，比如中共的元老彭真，他原名叫做傅茂功，彭真就是他的化名；再比如康生，他的原名叫做張忠可，康生也是他的化名。

華國鋒在家裡是排行老四，是最小的一個。他的父親在他 7 歲的時候就去世了，是母親把他養大的。兒時接受了正規的教育，曾經就讀於膠城縣商業職業學校。這裡我要重點說明一下，有些媒體造謠華國鋒是毛澤東的私生子，這種說法完全是無稽之談。它最早是源於民間對華國鋒上位的一種揣測，後來被某些媒體添油加醋，成了野史。其實，華國鋒的出身和家世非常清楚，和老毛沒有任何關係。

1937 年抗戰全面爆發後，中共利用國軍在正面抗日的機會，也打著抗日的旗號在後方大肆的搶地盤。就在山西和綏遠兩個省份的邊界建立了所謂的晉綏邊區，華國鋒的家鄉就在根據地裡面。1938 年，年僅 17 歲的華國鋒參加了中共的膠城縣抗日游擊隊，並且把自己的名字改為了華國鋒。這個名字是來自於中華抗日救國先鋒隊的縮寫。隨後華國鋒又加入了中共。1939 年到 1945 年間，年輕的華國鋒一直在自己的老家幹革命。他曾經擔任過中共的膠城縣陽區縣的縣委書記、縣武裝大隊的政委等等。那個時候的中共縣委書記和今天不太一樣，因為當年中共在根據地是以軍管為主，縣委書記有名無實，就是個幹活的。總體來說，都是一些層級比較低的職務。

1948 年冬，中共在內戰中節節勝利，佔領了大片的土地，所以就從原來的華北根據地抽掉了 5 萬名幹部，隨軍南下，接收南方的城市。華國鋒就在這一批幹部中。1949 年的 8 月，華國鋒被任命為中共湖南湘陰縣縣委書記。這個縣委書記就是實職了，但是依然是一個不起眼的基層領導。說實話，只能算是一個拿不上檯面的小官。這個時候的鄧小平已經是中共中原局的第一書記、西南軍政委員會的副主席，是中共黨內五大諸侯之一，和華國鋒完全不是一個層級。我之所以要做這個對比，是因為這和後來華國鋒的命運息息相關。

在湖南的從政經歷可以說是改變華國鋒命運的關鍵，因為湖南是老毛的故鄉，也就是所謂的龍心之地。在老毛當上至高無上的領袖後，湖南在中共的政治版圖裡面地位也大大的提高了。我舉個大家可能不太熟悉的細節，中國那麼多的火車線路，排名第一的所謂的一號列車，就是長沙到北京的線路。

1951 年的 6 月，華國鋒調任湖南湘潭縣委書記，因為老毛是湘潭人，所以這次調動為華國鋒累積政治資本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1955 年，老毛衣錦還鄉，作為縣委書記的華國鋒因此有機會見到了老毛。華國鋒這個人深信中厚，也說不出什麼巧言令色，所以反而給老毛留下了一個非常好的印象。

我以前在視頻中說過，老毛這種人他在坐穩天下後，最忌憚的就是黨內的那些實力派，所以處心積慮地要提防他們。他最喜歡的就是像華國鋒這種在黨內的根基比較淺，明顯又不屬於什麼派系，為人又聽話又老實，這種人不會對皇權形成威脅。那個時候的華國鋒完全是老毛的忠實信徒，所以在 1955 年，老毛搞農業合作社重新沒收農民土地的時候，華國鋒是不折不扣地執行。為此，老毛還把他作為一個基層的典型，讓他在中共中央的會議上介紹湘潭的農村合作社經驗，算是為老毛的極左政策站臺。作為獎賞，華國鋒也進入了提拔的快車道，在短短的三年之內就升任湖南省的副省長。當年他不過 37 歲，成了一顆政壇新星。

雖然華國鋒在政治上可以說是順風順水，讓人羨慕，但是他也存在一個致命的缺陷，就是他在軍隊和政壇都沒有根基。他早年在共軍中一直是搞基層政治工作的，沒有當過獨黨一面的將領。中共作為一個靠暴力奪權，到今天都還在強調槍桿子裡面出政權的政黨，在軍隊內部有根基是非常重要的。

華國鋒的從政經歷也比較短，他沒有時間形成自己的派系和山頭，沒有可以抱團取暖的那種派系支持。所以可以說華國鋒的致命缺陷就是他只有一個靠山，就是老毛。這個靠山既強大，也脆弱。

1959 年，中共歷史上著名的廬山會議召開。彭德懷因為在會議上上萬言書批評老毛在人民公社和大躍進中的錯誤，直接就被打倒了。當時的湖南省委書記周小舟因為支持彭德懷也一起被打倒。周小舟他是個知識分子，早年畢業於北京師範大學，他還曾經當過一段時間老毛的秘書。但是這個人比較耿直，說話比彭德懷還尖銳。比如周小舟就公開質疑毛主席有沒有斯大林晚年的威脅，直接把老毛和斯大林相提並論。這是戳老毛最痛的地方，自然下場不會太好。1966 年周小舟服安眠藥自殺身亡。

當過老毛秘書的人下場普遍都不好。老毛對於自己身邊的人下手從來都是非常狠的，因為這些人知道他的秘密太多了，對他的為人一清二楚。偉大領袖是容不得這種人存在的。周小舟隨後被老毛劃入彭德懷反黨集團，很快就倒臺了，連累了湖南的一大堆領導。不屬於任何黨內派系的華國鋒因而受益，很快就升任湖南省委書記處書記，兼任中共湘潭地委書記。他嚴格按照老毛的指示，組織社會主義教育。老毛每次回湖南，華國鋒都是鞍前馬後，功勳有加。同時還在 1964 年親自主持韶山毛澤東紀念館的建設，三個月就完工了，為領袖不遺餘力的塑金身，這些自然都得到了老毛的讚許。

韶山沖對於老毛的重要性，就像梁家河對於習近平的重要性一樣。習近平現在大吹特吹梁家河，其實就是跟老毛學的。1966 年文革開始後，湖南省委省政府也被造反派奪權了，華國鋒同樣受到了衝擊，被剝奪權力而靠邊站了。但是在老毛的親自過問下，很快就在 1967 年復出，擔任湖南革委會的副主任。華國鋒在此期間繼續按照老毛的意圖主持了韶山革命根據地的擴建。這種為領袖馬首是瞻，但是又沒有什麼野心的老實人，所以老毛對他有好感也就不足為怪。

老毛在文革開始之後，連續打倒了劉少奇、鄧小平、彭德懷、彭真、習仲勳、薄一波等等一大批的老幹部，高層的權力就出現了真空。這個時候老毛也急需提拔他信得過的新人來填補這些權力的真空。所以沒有任何派系，又是領袖忠實信徒的華國鋒很快就走上了仕途的快車道。

1969 年華國鋒當上了中央委員，1970 年擔任湖南省委第一書記，兼任廣州軍區政委，正式成為封疆大吏。1970 年的 12 月 18 號，毛澤東在接見美國新聞記者施洛的時候，特別表揚了華國鋒：“湖南省的人物也出來幾個了，第一個是湖南省委現任的第一書記華國鋒。”

1971 年林彪出逃事件發生之後，老毛為了制衡周恩來，加快了對新人的提拔。1973 年的 8 月，在中共的十一屆一中全會上，在老毛的提名下，華國鋒當選中央政治局委員。同年 10 月兼任公安部部長。華國鋒進入中央的時候，正是中共高層的文革派和元老派鬥爭你死我活的時候。江青、王洪文等文革派和鄧小平、周恩來之間的矛盾激化，也導致了鄧小平的第二次下台。

在這些權力鬥爭中，華國鋒始終是一個老好人，中間派的姿態，不選邊也不站隊，這成了他的優勢。最終在鄧小平下台之後，在 1975 年當上了國務院副總理，兼公安部部長，正式進入了權力的核心。毛澤東雖然大力提拔華國鋒，但是他只是把華國鋒作為自己權力制衡的一個棋子，原來並沒有讓他接班的意思。

老毛這個人最怕的就是黨內出現赫魯曉夫，在他死後鞭屍問罪。所以在林彪死後，老毛對於老戰友那是一個都不信任。他最初選定的接班人是江青，自己的老婆，好歹不會挖自己的墳。他提拔那麼多的文革新貴，最終的目的，其實就是為了江青培植羽翼。但是很可惜，江青這個女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她本身能力和素質都很有限，仰仗老毛和幾乎所有的元老的關係都搞得一團糟。尤其是和鄧小平、葉劍英這些實力派尖銳對立，不得人心。

無奈之下，老毛在文革的後期，又想起了他的侄兒毛遠新，準備培養毛遠新作為接班人，讓毛遠新當上了中央政治局的聯絡員、遼寧省委第一書記、瀋陽軍區政委。但是毛遠新的根基比江青還淺，要能力沒能力，要資歷沒資歷。他唯一的匿身的招牌就是他是老毛的侄兒。可畢竟黨的江山，他不是帝國江山，可以直接的父死子繼。所以老毛要提拔毛遠新，還有一個漫長的過程，他等不了了。

正是在這種情況下，老毛想到了華國鋒。華國鋒一直以來都是一個老實人、老好人的形象，沒有自己的派系和羽翼，這種人最適合作為傀儡來控制。老毛就想利用華國鋒作為一個權力的過渡，憑藉江青、王洪文等人的保駕護航，最終達到扶持毛遠新上臺的目的。也就是在老毛的如意算盤下，華國鋒出人意料的登上了接班人的舞臺。

1976 年 1 月 8 號，周恩來去世之後，老毛自己也覺得時日無多，立馬就提名華國鋒任國務院的代總理，主持中央工作。同時為了給華國鋒掌權掃清障礙，老毛還在幾個月後免去了鄧小平的一切職務，只保留了一個黨籍。1976 年的 4 月 7 號，中共中央發出通知，華國鋒任黨中央第一副主席、國務院總理。至此，華國鋒正式成為老毛的接班人。

1976 年的 4 月 30 號，華國鋒陪同老毛會見新西蘭的總理羅伯特·馬爾登。馬爾登走後，老毛就留下華國鋒一起討論國內的局勢。老毛給華國鋒寫了三個紙條，內容分別是：“照過去的方針辦，慢慢來，不要著急。”“你辦事我放心，有問題找江青。”這第三個紙條所謂的“你辦事我放心”也成了華國鋒繼承大位的最有力的證據。但是其實老毛的重點在於後面的那句話“有問題找江青”。老毛留下最後這句話，其實用意非常直白：你華國鋒站在前台，但是大事還是要聽江青的。

而以江青為首的文革新貴，確實也是吃透了老毛的心事，有恃無恐，完全不把華國鋒放在眼裡。當時中共的政治局常委只有 4 個人：華國鋒、王洪文、張春橋、葉劍英。華國鋒自己可謂勢單力薄。我們現在熟悉的“四人幫”這個概念，其實是老毛自己造出來的。他在文革中大力提拔這些造反派，但是又擔心他們形成新的山頭，造成黨內的分裂。所以在 1975 年 5 月的時候，在政治局會議上就公開的告誡江青：“你不要搞四人幫。”

老毛生前他也預感到自己死後元老們可能不服氣。所以在 1976 年的 6 月 15 號，在交代自己後事的時候，對在場的華國鋒、王洪文、張春橋、江青等人，他說了一段很悲涼的話：“我一生幹了兩件事。一是與蔣介石鬥了那麼幾十年，把他趕到那麼幾個海島上去了。另一件事你們也知道，就是發動文化大革命，這件事擁護的人不多，反對的人不少。這兩件事沒有完，這筆遺產得交給下一代。怎麼交？和平交不成就動盪中交，搞不好就血雨腥風了。你們怎麼辦，只有天知道。”可見老毛自己也知道，造了那麼多的孽，不容易收場。

老毛留下來所謂的文革四人幫中，江青是中央的政治局委員，雖然沒有具體的權力，但是她因為是老毛妻子的招牌，當仁不讓的是四人幫的核心人物。王洪文任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的副主席，張春橋任中央政治局常委、國務院副總理、解放軍總政治部主任，姚文元擔任中央政治局委員，主管全國的輿論。可以說四人幫在老毛的庇護下確實是權傾一時，都在重要的位置上。所以這幫人看不起後來居上的華國鋒也很正常。在他們看來，華國鋒就是個暫時看家的。所以在老毛死之後，他們很快就採取了一些威脅華國鋒的奪權舉動。

就在老毛死後的第二天，王洪文不經華國鋒的同意，就擅自以中共中央的名義要求各省如果發生重大問題，直接向他控制的中央辦公廳值班室報告。這等於直接架空華國鋒，讓各地直接聽命於自己。清華大學的負責人池群，他是江青的黨羽，在學校的講話的時候，說要準備更尖銳的鬥爭，而且命令清華的民兵隨時聽候調用。同時，江青也不顧華國鋒的反對，強硬的要求把毛遠新留在中央，管理老毛留下的檔案。毛遠新作為老毛的聯絡員，在老毛死之後，沒有理由留在北京了，按理是應該回到遼寧去的。江青一定要留下毛遠新，這事實上就是在強調毛遠新的太子地位，挾一朝以命諸侯。這個對於剛剛上臺的華國鋒來說，是直接不過的威脅。

更要命的是，張春橋的弟弟張秋橋，他是解放軍總政宣傳部的副部長，他被人秘密告發在北京軍區的坦克六師串聯圖謀不軌。而作為瀋陽軍區政委的毛遠新，他也指派瀋陽軍區的副司令員孫玉國以協助北京執行防衛的名義，擅自調動瀋陽軍區的一個坦克師開往北京。這個事被秘密告發給了葉劍英。葉劍英長期主持軍委工作，當時實際上掌控著軍權。在他的干預下，這些調兵的圖謀都沒有得逞。老皇帝剛剛死，就擅自調動軍隊，你們這不就是謀反嗎？

王洪文、張春橋、江青、毛遠新這一系列奪權的舉動，把華國鋒中間派給逼急了，徹底退向了他們的對立面。華國鋒雖然一直是個老實人，可他並不傻，他也很快意識到自己身處險境，危機重重。他雖然是老毛提拔的，可畢竟不是江青的山頭的。權力爭奪的後果他是知道的。如果不先發制人，那麼他在中央毫無根基的光板司令，很可能就會步劉少奇的後塵。鄧小平當時已經被打倒了，要除掉四人幫，華國鋒唯一能夠依靠的就只剩下葉劍英實力派了。

林彪死之後老毛迫於無奈，讓葉劍英重新負責軍委的日常工作，同時還是黨的副主席。可以說是位高權重，也是當時華國鋒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但是華國鋒和葉劍英的交集並不深，他如何能爭取葉劍英的支持呢？中共集體省委書記張根深，他和華國鋒從鬧革命的時候就認識，關係非常好。所以在華國鋒下臺之後，多次去看望他。根據華國鋒自己的講述，張根深在 1999 年寫了一篇《聽華國鋒談粉碎四人幫》，詳細的講述了華人行兵變的經過。

1976 年的 9 月 11 號，也就是老毛死後的第三天，非常不安的華國鋒以到醫院檢查身體為由，秘密的找到了國務院的副總理李先念，委婉的表達了準備解決四人幫的這種心思。為什麼要找李先念呢？李先念作為元老，和鄧小平的關係非常密切。在鄧小平下臺之後，也遭殃，被勒令休養。他因為和華國鋒共事的時間比較長，關係也比較好，所以華國鋒希望他能夠充當中間人，去說服掌握軍權的葉劍英。沒有葉劍英的支持，華國鋒是毫無勝算的。

對於李先念、葉劍英這些元老來說，在文革中深受批鬥之苦，被老毛玩弄於股掌之間，一直以來和代表文革的四人幫視同水火。之所以沒有爆發，僅僅是因為老毛還在。現在老毛死了，華國鋒這個時候又站出來願意挑頭，提出要解決四人幫，那真的是求之不得。所以葉劍英很快就答應了。

在爭取元老支持的同時，華國鋒還做了另外一手準備。他親自去說服當時的中央辦公廳主任、中央警衛團的實際控制人汪東興。出人意料的是，汪東興也很快答應了。汪東興是老毛生前的心腹，是老毛一手提拔起來的，長時間負責老毛的安全工作，是當仁不讓的大類第一總管。按理說，他是最不可能去抓捕江青的，為什麼他會同意反水呢？

汪東興雖然是老毛的人，但是他和江青的關係一直很糟糕。我前面說了，江青這個女人有野心沒能力，她仗著老毛陳瑤，平時飛揚跋扈，幾乎誰都不放在眼裡。對於汪東興這種人，就是當做家奴來看的，平時義子氣死。人家汪東興好歹也是政治局委員、中辦主任，結果經常被江青罵得狗血淋頭，所以心裡面一直有怨氣。而且中共黨內往往都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現在汪東興的靠山老毛已經死了，他自己的地位也是岌岌可危。如果以後江青獲得別人掌權，那麼他是死無葬身之地的。投靠新領袖也是最好的選擇。

所以華國鋒找到汪東興之後，汪東興很快就答應加入了。在葉劍英的協調下，當時的北京軍區司令陳錫連、北京市委書記吳德、北京衛戍區司令吳忠、中央對外聯絡部的部長耿飈等等也都加入了華國鋒的陣營。這些實權人物的加入，讓華國鋒對四人幫形成了絕對優勢。以江青為首的文革新貴雖然官職很高，但是他們最大的缺陷就是沒有根基也沒有兵權。所以一旦這些元老和兵頭們反水，他們的敗局基本上就已經確定了。

1976 年的 9 月 21 號，華國鋒與葉劍英密談後，確定以武力的方式來解決，用先斬後奏的方式，抓捕之後再召開政治局會議來確認。他們原本計劃是在 10 月 10 號之後再動手，但是 10 月 4 號的時候，葉劍英害怕夜長夢多，他就向華國鋒提出先發制人、以快打慢。隨後兩個人商議在 10 月 6 號提前動手，當天葉劍英就和汪東興敲定了行動方案。應該說，這個政變方案關鍵是在汪東興，因為主要是依靠他指揮的中央警衛團來行動。

10 月 6 號的下午 3 點，汪東興讓中央辦公廳發出通知，要求政治局常委當天晚上的 8 點到中南海懷仁堂開會。當晚等張春橋、王洪文、姚文言先後到達會議室的時候，立馬就被中央警衛團控制。汪東興宣布對他們實行隔離審查。當時沒有參加會議的江青在自己的住處中南海春藕齋被抓。同時在北京的江青的那些黨羽，池群、謝靜怡、毛遠新等等也同時被捕。這批人被秘密監禁在中南海的地下密室，直到被審判之後才被轉到秦城監獄。這場政變因為出其不意，前後只延續了一個小時不到，四人幫和所有老毛留下的文革集團就被一網打盡。

隨後，華國鋒在北京的玉泉山，也就是葉劍英住的地方，連夜召開中央政治局緊急會議。在一堆槍桿子的震懾下，當晚中央政治局一致通過決議，華國鋒正式出任黨中央主席、中央軍委主席，過後再提請中央的全會來追認。在後來組織的審判中，江青、張春橋被判處十患，王洪文被判無期，姚文元被判了 20 年，毛遠新被判 17 年。至此，老毛留下的文革遺產被掃蕩一空，宣告破產。華國鋒也正式成為最高領袖。

葉劍英雖然在這次行動中是主要的支持者和大功臣，但實事求是地說，懷仁堂兵變之所以能夠兵不學人就成功，沒有引發更大的反抗和動盪，根本的原因是師出有名。沒有華國鋒，這個事就絕對成不了。中國有句老話，名不正則言不順。華國鋒雖然沒有掌控全局的實力，但是他作為老毛指定的接班人，名正言順的最高領袖，他發動清洗來奪取權力在集權體制中是有天然的震盪性的，誰也沒有話說。如果這個事是其他人來發動，不管是李先念、葉劍英還是汪東興，那就成了造反了。能不能服眾，能不能獲得那麼多人的支持，那就是未知數了。你葉劍英能夠造反，那麼陳雲、鄧小平、王震這些大佬，同樣可以。憑什麼輪得到你說話？

所以葉劍英在這件事上，對於華國鋒也有非常恰當的評價。他曾經說華國鋒是非常之實的，非常之仁，行了非常之事。王洪文、張春橋、姚文元沒有什麼，主要是江青。她是主席夫人，敢於下決心把她抓起來，也只有華。葉劍英還說過，提議把江青抓起來，他都沒有想到，他也不敢。如果周恩來在，周也不敢這麼做。就是鄧小平，也不一定敢做。

所以可以毫不誇張地說，在扭轉中國走向的懷仁堂事變中，華國鋒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功臣。沒有他，政變不可能成功，江青等人也不可能那麼快的退出歷史舞臺。文革到底還要延續多久，那就真的不好說了。

（本文源自油管頻道：二爺故事：https://www.youtube.com/@Tankman2020）